为什么警察暴行的受害者选择恢复性司法

　　

　　

　　俄勒冈州波特兰市的一名警察发布了一段公开视频，向他在2020年夏天爆发的种族清算抗议中用警棍袭击的一名女子道歉。

　　2020年8月18日，摄影记者泰瑞·雅各布斯(Teri Jacobs)在波特兰的一场抗议活动中工作。当警察命令人群散开时，自称是媒体工作者的雅各布斯说，她当时正试图帮助一位朋友，一名名叫科里·巴德沃思(Corey Budworth)的警察开始用警棍反复击打她的头部、颈部和背部。雅各布斯说，第二天她去了医院，脸上有淤青，头上有肿块。

　　一个月后，雅各布斯起诉了波特兰市，随后获得了5万美元的和解金。

　　巴德沃斯于2016年加入波特兰警察局，于2021年6月15日被指控犯有四级袭击罪。

　　警察工会当天发表声明，称对布德沃斯的起诉是“出于政治动机的指控决定”，并将雅各布斯描绘成从事“非法活动”的人，而将布德沃斯描绘成“忠诚的、正直的公仆”。为了声援巴德沃斯，负责应对抗议活动的整个快速反应小组都从该部门辞职。

　　两年后，雅各布斯和巴德沃斯达成了一项新协议:他们将各自参加一个由摩特诺玛县地方检察官办公室管理的恢复性司法项目。

　　恢复性司法是默认的美国刑事司法系统的一个鲜明的替代方案，该系统将惩罚性视为正义。恢复性司法力求使受害者和造成伤害的人都参与复原过程。

　　在这种情况下，雅各布斯与独立的辅导员进行了一系列的对话，为她与巴德沃斯的对话做准备。本周，这名警官发布了一段公开视频向雅各布斯道歉，以换取他的轻罪指控被撤销。

　　巴德沃斯在视频中说:“我承认我的行为造成了身体和精神上的伤害，我承诺确保我不会再造成这种伤害。”“在我对那天晚上的反思中，对雅各布斯女士使用武力是可以避免的，我很抱歉，雅各布斯女士。”

　　他还说:“我明白，造成的伤害不仅限于雅各布斯女士，在对执法部门产生极大不信任的时候，社区里的其他人也感受到了伤害。”

　　社交媒体上的反应褒贬不一。一些人批评了巴德沃斯道歉的视频，认为他有这个机会只是因为他是一名警察，而不是一名平民。其他人说，他的道歉似乎照本宣科，因此不真实。

　　据波特兰的KGW-TV报道，对巴德沃斯的指控上周被撤销。

　　《赫芬顿邮报》就道歉视频、恢复性司法以及引发一系列事件的争吵采访了泰瑞·雅各布斯。

　　(为了清晰和简洁，本文经过了修改。)

　　你能跟我说句话吗说说你在布德沃斯警官袭击你那天的经历以及对你来说接下来的过程是怎样的?

　　如你所知，我没有参加抗议，但我正在拍摄抗议活动。而且，嗯，那真的是一种被撞来撞去，头部多次被撞，被推倒的经历，那真的很可怕。

　　我只记得在他把我撞倒在地之后，我的头朝下飞到了人行道上，我戴着一个全脸的防毒面具，但我的鼻子被压在了口罩上，因为它在混凝土上。所以我的脸几乎贴在地上。这是非常可怕的。我所能想到的就是乔治·弗洛伊德脸朝下倒在地上。我知道我需要尽快让自己离开地面，因为这是你可能处于的最糟糕的境地——尤其是当一个警察对你这样做的时候。

　　我是一个身材矮小的人。我身高5英尺2英寸，体重110磅。有这么多大人物在我上面，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我回到家的时候，我看起来像是刚打了一架。我的脸又肿又淤。

　　

　　那是什么情绪那之后还有什么愈合过程吗?

　　我对此很生气。我从来没打过架，我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但很明显，我做正确的事，为正确的事挺身而出，我当时是想帮助我的朋友。

　　所以我对警察已经很生气了，而这件事让我的愤怒加剧了十倍，这就像点燃了我内心的火焰。

　　你对警官的回答满意吗?如果是这样，您会建议以这种方式解决其他实例吗?如果没有，你希望在这里做些什么，或者对未来的实例有什么建议吗?

　　这很令人沮丧。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遇到了两位辅导员，我们讨论了我想传达的信息，我想从巴德沃斯那里听到什么，或者我愿意听到什么。但这并不能让你为在街上遇到袭击你的人做好准备。

　　我的想法是，他会真正听到我说的话，他会感到非常糟糕，他会真正理解我的观点。但事实并非如此。

　　他听了我的话，但他是一名警察，他很难理解我从哪里来。对于每一个抗议的人，每一个被警察袭击的人，我希望他能为整个警察队伍道歉。但他并不这么看。

　　我想我只是对他很生气，对所有的警察都很生气。

　　所以我们通过极速见了面，聊了起来。我们第二次见面不是很愉快。

　　在我和他交谈之后，我意识到他不会真正站在我的立场上，或者他永远不会理解我的出发点。后来我决定，我不想再和他单独谈话了，我只想以公开道歉来结束这一切。这是他愿意做的事情。

　　恢复性司法程序确实使受害者能够设定节奏，并基本上决定我需要什么，以感觉正义得到伸张。在合理的范围内，这完全取决于我，但我必须决定什么对我来说是重要的。

　　我认为这种模式可以用来让人们远离监狱。我希望它被使用，人们愿意信任这个过程。但如果他不愿意这样做(公开视频道歉)，那么指控就会恢复，我们就会进行审判，然后传统程序就会重新启动。

　　我们希望施害者能够成长，从与被伤害者的对话中学习，并做出改变。

　　那天之后，巴德沃斯被指控犯有四级人身攻击罪，导致整个50人的快速反应小组辞职。波特兰市判给你5万美元和解金。最近，在恢复性司法程序之后，他的指控被撤销了。在观察一切的过程中，这是你所期望的吗?你对这一连串的事件有什么看法?

　　当这件事发生在我身上时，我给市长写了一封公开信，要求他谴责巴德沃斯警官，因为他如此坚决地谴责街头所有的暴力罪犯。他从未回应，也不愿公开发表任何言论。

　　在布德沃斯被起诉、快速反应小组全部退出后，波特兰警察协会(PPA)当时的主席发表了一份声明，称布德沃斯是一名优秀的警察，而“泰瑞·雅各布斯是个罪犯”。

　　既然巴德沃斯已经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我希望听到市长和警察工会的回应，收回他们说过的话。

　　然后，我花了一些时间来完成这个恢复性司法程序，但我觉得这个过程可以有更多的意义。我不认为他会面临牢狱之灾，但他的名字会被冠以轻罪指控。但希望通过这个过程，他至少能听到我对他的行为如何影响我的看法。他有机会成长和改变，而不是，比如说，如果他被送进监狱，即使只是几天，我敢肯定他不会有任何成长。我是说，人们在监狱里会变得更愤怒，更暴力。

　　

　　你对道歉视频本身有什么看法?你觉得它准确地反映了你的价值观吗和布德沃斯警官的谈话以及你们各自从中得到了什么?

　　事实上，我对他的语气和他选择说的话感到非常惊喜，因为在我们的谈话中，他更倾向于防御。我不觉得他真的道歉了。我是说，他确实说了那些话，但我想他可能很难不找借口就道歉并承担责任。

　　所以，我对这个视频很满意。我觉得他很不容易拍出那个视频。

　　你如何看待社交媒体对视频的批评?一些用户写道，他似乎是0只提供这种形式的正义因为他是警察而不是平民。其他人则表示，这似乎不诚实而是写了一篇支持变革正义的演讲。

　　我确实有很多地方需要他说出来，让我觉得这就是我所需要的。我写了一张清单，上面写着我需要他做的事情，因为我觉得如果他不提他做过的事情，我就不会感觉很好。如果我对此感觉不好，那么整个过程就不会完成，对他的指控也不会撤销。所以很明显这是有剧本的。

　　他是个警察，我想如果他真的被指控了，他还是可以当警察的。他不会因为轻罪而丢掉工作。我不认为他不会在监狱里或监狱里做什么。

　　我想，因为这是一个如此公开的案件，人们可以看到这个公开案件与一名警察一起上演。也许因为他们说这对警察来说已经足够好了，也许他们会更愿意同意对其他人进行同样的程序。

　　正如巴德沃斯在他的道歉视频中所说，你的故事与呼吁废除警察、取消警察拨款、保护黑人生命的运动以及2020年的众多抗议活动交织在一起。恢复性司法如何适用于废除或取消对警察的资助，并带来社区康复?

　　好吧，如果我们想摆脱监狱，那么我们需要其他形式的司法。人们确实会造成伤害，所以我希望这种模式能被用来让人们远离监狱，并给人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人都会犯错。当一个人被关进监狱时，可能会彻底毁了你的生活。很多人在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没有机会也没有办法恢复生活。这一过程可以帮助防止人们的生命被夺走，被投入刑事司法系统，然后被遗忘。

　　

　　有什么让你吃惊的吗在巴德沃斯的恢复性司法经历怎么样?

　　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只知道这是一种不同的司法形式，可以在未来帮助人们，这可能对社区产生积极的影响。所以我愿意试一试，因为这是一个公开的案例。

　　我也希望巴德沃斯能在警务和政策方面做出改变，但我很快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只是一个警察，他有老板、警察局长和市长等等。所以我想这有点令人失望。

　　你认为你在这个中心的恢复性司法经验应该如何应用到其他寻求正义的案例中，无论是否在恢复性司法领域?

　　我希望它适用于任何可能的情况。对我来说，这是一个视频道歉，但对其他人来说，这可能是，比如说，某人的商店被闯入了。这可能是一个人来店里帮忙打扫，或者花20个小时在店里做志愿者，把损失的钱赚回来。我觉得它可能是任何东西。所以我希望，与其把人送进监狱，让他们常年消失，还不如用它来帮助人们改正错误，成长为更好的人。

　　你希望你的经历和巴德沃斯警官的道歉视频对人们产生什么影响?

　　很少看到警察承认自己做错了什么。即使像帕特里克·基蒙斯这样的人，在逃离警察追捕时，中了九枪并被谋杀。

　　我认为这对警察来说很难，因为他们可以编造任何他们想编造的东西。

　　我和这个白人警察一起做这件事是因为恢复性司法可以对最边缘化的人产生影响，对那些被监禁的人，对那些因为轻微指控而被关进监狱的大量黑人和棕色人种。

　　我这样做是希望，尽管聘请律师或摆脱对你的指控可能不那么容易，但进行恢复性司法可以防止人们成为制度的一部分，尤其是黑人和棕色人种的年轻人。

　　更正:这篇文章的前一个版本包括一个不准确的结算金额。此外，这个故事已经更新，以反映穆尔特诺玛县地方检察官办公室，而不是俄勒冈司法资源中心，管理恢复性司法程序。